咖啡

咖啡的濃香隨著嬝嬝的輕煙飄升,貫注入四周的空氣份子內,增加了它的內容與深度。隨意將香味輕輕吸進肺部,咖啡因刺激著腦神經,造成似有還無的震盪感覺。

遍體生香,生膩,生愛,然後生怖。我坐在這四周無人的咖啡店內等候著他,開始無聊地用湯匙撥弄著面前的莫加咖啡,任由它變冷並失卻掉原有的味道。

正在發呆的當兒,他終於無聲無色地出現在我旁邊。沒有趕跑過來的氣喘咻咻,他隨手拿起早已轉涼的咖啡,骨碌骨碌地大口喝進肚裡。末了還贈我一個滿有傻勁的笑容,替代了歉意;這樣簡單俐落,渾然天成,既交待了所有事情,也掩藏了一切的過錯。

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將身體沉進軟綿綿的梳化內,彷如子宮包著胚胎般絕對地安全與舒適,假寐著。

此刻我突然很想逃離這裡,縱使我不知要往那裡去;我只是再也按捺不住,再無法停留在這地方,跟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甚至吸入他吐出來的迷煙。

對我來說,他呼出的氣如迷煙,讓我迷惑,且毒。

想站起來,然而身體異常軟弱無力,差點連理智也溜走掉;然後他給了我一個強橫的擁抱,將我徹徹底底地包在他的身體下,像巨大的蜘蛛網,黏著垂死的獵物。

我像綿花糖般被烈日灼熱而至完全溶化,黏黏稠稠地依附在他的身上,再也無法分割開來。

熱淚汨汨而下,鬱悶混和著悲傷,溶入寧靜的空氣中。

良久,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雨開始唏哩嘩啦地落下來,然後我作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