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29, 2004

妖夜獸鳴

這夜,又在恐懼的旋渦中渡過。
媽媽的手,紅得眩目燦亮。
鮮血味道誘發原始的嗜殺獸慾,
心底的獸,吐出濃嗆的屍臭,
蹣跚地逐步進剿,
找尋那可憐的犧牲品。
我寄身獸的洞窟中,
靜默地祈求,
同時等待自己的皮肉被利刃割開,
讓媽媽的手惡狠地撕裂成碎片。
滿地的血,像夕陽般耀目綣麗,
從沒看過如此震撼,美得讓人發瘋的景象。
衰敗的一副臭皮囊,
竟可成就這偉大的藝術。
迷惑、錯亂。
我將毛毯造成我的保護罩,
這刀可剁,力可撕的保護罩,
薄薄而不牢靠的,
卻是我安心之所在。
媽媽,我敬愛的媽媽,
生我育我的人,
如今拿著磨光之利刀,
準備將我剁個稀巴爛。
淚,驚懍的,傷心的,無助的,
滾落我的臉龐,胸部,小腹,大腿...
一直向下滾,
熱淚燃點希望,
我復又祈求,
祈求我的母親,
這晚別要殺我...

後記:

從別人的創作中憶及小時候的某段日子,那是活在濃重陰影下的歲月。在幼小的我眼中,媽媽像惡魔般兇殘暴虐,常常向我飽以拳腳,不高興起來便扯著我往瓷壁上摔,又愛以籐枝打得我皮開肉裂。那幼幼迂迴的血痕,如小蛇,如蜿蜒小路,伴著火燒的快感,在粉嫩的小手上攀爬。

現在才想到那時候的母親必定患上了產後抑鬱症,因此無法控制自己,只能借著行使暴力以排解心深處的憤怨和抑鬱。雖然那時候痛得要命,無法招架那如雨打落臉上身上的罪與罰,但母親靈魂的釋放,靠助於瘦弱的軀體的折騰與幻滅,終究是毫不多餘的值得。

許多又許多個日子,努力凝住滿眼的淚水,讓它們在眼眶邊滾動。直至無法盛載時,隨手牽起襯衣,包著哭腫了的豬臉,然後大力地噴出淚水與鼻涕。我是一個髒且臭的孩子。

一路走來,都是血與淚,火猛烈地灼燒著我的靈魂。

但我愛我的母親,她的怨和恨,難過悲傷,她的不由自主,矛盾失據,我都看在眼裡。我沒有忘記那些煉獄般的日子,都在心慌膽顫中過渡。我怕死,怕在夜裡遭到母親的斬殺,怕很痛很痛。她揚言要殺我之話語,經由多個夜晚的夢魘的催化而被壓縮,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中。然而也因為這些經歷,讓我懂得體諒,願意寬恕,我不怪任何人,I deserved for this...

文字無法傳遞感受,僅遺下了風吹田野般的淡淡愁味,你說我多愁善感嗎?也許,但我絕對有理由去悲懷,沉淪在感傷的湖泊中。更多悲哀的事情,侵襲本應天真漫爛的童年,苦杯,從來只有我獨嘗。

我想快樂,我努力生活,我被欺負,我被摒棄,但我不曾絕望...

2 Comments:

Blogger winking said...

Raku,謝謝你的關心與祝福,我會努力生活的。不用擔心呀!你看見的我,不是傻氣滿滿的嗎?

10:07 pm  
Blogger the bone said...

在浩瀚的網絡世界,一串在寬頻線上漫游的電子,偶然接通了這處地方。
看這篇文章,一字一淚,句句驚心,那些鞭痕彷彿也落在自己的身上,相信我,我明白那種感覺。
再看到你最近的post,你推著媽媽同遊迪士尼,兩人臉上掛著的欣欣笑臉,深深體會血緣之愛可以無限的包容、寬恕、體諒。
願你有個美好的人生,因你值得。

12: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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