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05, 2004

夢魘

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從厚重的窗簾縫隙偷竄進房間時,我正在造著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我站在巍峨的高崖上,全身都被灰褐色的羽毛覆蓋著,腳掌闊大得可怕,趾頭脹大如花生米,還長了又尖又硬的厚甲。

我俯瞰著崖下的河谷,凝神注視那潺潺的流水,靜聽呼嘯之山風,良久才抖動一下豐厚的雙翼,向下俯衝去。

冷冽的風在耳邊尖銳地叫喚,難以名狀的恐懼感在心底撕裂那溫熱的心臟,於劇烈流轉的氣流中引發出一場小型的核爆。

急衝而下的速度快感塞滿全身的感覺細胞,死亡的恐懼與滅絕的盼望錯落在混濁的河水中,濺起僅屬於虛幻世界的漣漪。

時間在身邊凝結成一個個的小氣泡,內裡是一段段的往事,一張張模糊卻又熟悉的臉。

在離地快廿尺的距離,我終於展開了那原不屬於我的東西,學習鳥類一樣拍打著翅膀,平靜並安全地著陸在河邊的碎石堆上。

在嶙峋的碎石下,埋著一具人的骸骨,那牙齒的排列與大小形狀,是過去每天在鏡子前的投影。

響徹天際的雷鳴,劃破靜默的空間,從遠而近,開始演變為熟悉的鬧鐘鳴聲,鼓動著耳膜,搗碎腦棉體。

意識漸漸恢復過來,由夢中走到現實世界中,像一趟跨越時空之旅行。我張開雙臂,伸展雙腿,並打了個又大又長的呵欠。

面前的空氣質素很惡劣,充斥著鳥獸的氣味,明亮的眼睛甚至能看到飄浮在空中的絨毛。

眼皮微癢,欲用手揉眼睛,方發現沒有了雙手,只遺下豐厚的雙翼,存在卻失去了應有的真實感。

或許這是夢的延續,我只是剛從一個夢丟進另一個夢中,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實,全是夢裡的虛構產物。

我可以起來重新關上窗簾,拉上仍留有身體餘溫的被子,好好地再睡一覺,祁求再次醒來時,變回那個被人們唾棄的自己。

再難過失望,也不比身體上的劇變更讓人難受吧?!與其擔心會無法適應這種變化,倒不如漠視它的存在與可能性,將它的出現完全地否定掉,至少內心會平和一些。

於是我試圖躺臥下來,迫使自己忘卻雙翼所帶來的不舒服感覺,儘量扭動身體,變換姿勢去遷就這大而無當的東西。

沉重的睡意隨後襲來,我逐漸墮進夢鄉,卻仍能依稀聽見呼吸的速律趨向平穩的步調。

再次醒來,也許會是另一個更可怕的夢境,而現在的我什麼也無法想像,我只能繼續不斷地往下沉,沉入黑暗的深淵裡,和渾沌攪合為一團污濁的泥巴,附在薄情人的身上,惹來一頓辱罵。

辱罵也好,至少人們還看得見我的存在,這是肉身留在世上的一個重要憑證。

3 Comments:

Blogger ziyi said...

i had a nightmare in london too. it was rather scary, i dreamed that someone trying to use a cloth to cover my mouth,i prayed, then i was awake. but i still see a very blurry white mist sort of vanishing from me after i opened my eyes. i quickly turned on the light, then it was gone. scary. i hope all the nightmare would stay away from us,it was only a dream and sometimes i would just tell myself lots of things is a dream too. and let go.願所有夢魘遠離我們,無論現實或夢境。

1:24 am  
Blogger winking said...

說到夢魘,其實我曾造過一個被黑人強姦的惡夢,醒過來以後仍心有餘悸,而且非常羞憤...

謝謝你的分享與祝福,不過有這樣的一個傳說: 夢是現實生活的相反...日本女漫畫家犬木加奈子寫過很多講述夢境取代現實生活的故事,故事內容非常可怕,卻又饒有深意囉~

另,這個僅是一個故事,昨晚坐下來時想到的,和實際所發生的夢沒有關係。

8:00 am  
Blogger ziyi said...

aiyo 衰鬼比你嚇死。

10: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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