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社會周邊經過的日子

青少年時期住在公共屋村,偶然地認識到黑道人物,也曾跟他們聚在一起耗損過不長不短的時間，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好笑,尢其是在看到那些以黑社會為題材的電影時,對於那些誇張失實的情節更想大聲地笑過夠。

首先要澄清,那段日子,絕對不是些什麼狗臉之歲月,那時候雖然母親經常進醫院,只有我帶著弟妹上下課,吃飯睡覺,再開始一天的循環。

唸中四的我也算是個獨立的傢伙,照顧弟妹的起居可謂游刃有餘,不費多少功夫便處理得很妥當了。而那時候他們最愛跟鄰居的一個男孩子玩耍,其後我跟他之所以認識,也是弟妹促成的。

那人已經死去多時了,他是一位本地男作家的兒子,但這些並非我所要說的。我想說的是,又因為此人,我認識了正業為髮型師,副業是社團大佬的阿生(化名)。他是作家兒子稱兄道弟的老友,二人經常玩在一塊,於是便間接結識了我。

當時的我是個小胖子,愛穿黑色衣服,什麼蝙蝠袖呀,大闊褲呀!我會通通往身上堆,還要傾倒定型啫喱在髮上,造出誇張觸目的髮型,目的是追新潮,扮有型,以為自己很出眾。其實是醜人多百怪的拙劣演繹罷了,也難為母親弟妹仍然按捺得住,不跟我抗議一下。

微胖的我反而得到阿生的垂青,竟然主動地追求起我來;由於我對愛情一知半解,見有人這樣照顧呵護自己,也就和他成了情侶。

當時他的老大主控北角一帶,名聲好像也頗大的,故此他也有幾個部下追隨。其中一個我很早前便已認識,其後不知何故還發展成數人爭奪同一女子(我也!)的鬧劇,當中他也摻上一腳。

非常無聊,但事實也許就是如此無聊的。

我跟著他們在北角一帶活動,沒有什麼刀光劍影,義薄雲天的豪情壯志,只有無盡的無聊。什麼打桌球呀!打機呀!坐公園不回家好好睡呀!在我眼中都是極無聊的行為。然而你若問我為何要跟他們耗在一起,也許是出於好奇,或許是同樣地無聊,更主要的相信是我那時對人生的迷亂感覺透過這種生活的動盪而得以被展現及淨化。

最危險的那次是他要跟社團的人出外血拚,我看到他的褲袋插著用報紙包得很妥當的類似牛肉刀的物件。他簡單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後便消失在我面前;那刻的感覺反而有點江湖味道,而我的心情也不其然地變得緊張及凝重。

後來好像是差點被警察遞著,逃走了,故此也沒有和對頭人作戰。

那時候我不太清楚自己的情感,所以到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有否喜歡過他,唯一強烈的感受是我很討厭被尊稱為亞嫂。我覺得這個稱呼土得要命。

我們相處了一段很短的時間,跟著我便忙著預備會考了;少了聯絡,之後便是失去聯絡。

依稀記得他愛跟我談起他與前女友的風流事,然而我跟他卻一直都是很普通的關係。

他始終對我保留最後的防線。